第58章 chapter 58
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,说好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。
秦放随手把猫挂在他的肩膀上，准备往外走一走接人。还没走出几步，远远地就看到了卢静怡和赵念念她们冲他招手。
他下意识抿了抿唇。
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,是秦爸的短信。
【小放，实在对不起，爸爸今天实在有个会议走不开，只能让你静怡阿姨她们先陪你。爸爸祝你玩得开心,等下次爸爸一定会好好陪你。】
卢静怡走过来，看他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，很抱歉地眨眨眼睛：“……就原谅你爸吧,他拉了我们来给他壮胆,本来都已经快下车了,可是他还是不好意思，让我们来陪你玩。”
她这样一说,就连唐秋也能想象出秦爸跃跃欲试后又掉头就跑的模样。
还是要再给他一点时间,这位可怜的大金主还需要一段时间好好适应新的相处模式。
秦放虽然略有失望,不过更多的还是如释重负。
这么多年来,他们父子俩一直保持着相敬如“冰”的状态，冷不丁要硬凑在一起只会让双方都尴尬不已。还是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，让那些陈年的伤口慢慢地自行痊愈。
见秦放并没有介怀,一行三人才检票进了馆内。
他们来的这家海洋馆占地面积极广，整个场馆分了十二个主题区，里面根据不同生物种类又划分了大大小小的游览馆。真要说起来，这家海洋馆里其实还有秦爸的投资在。
眼下正值暑假,海洋馆里到处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子游玩，尤其像企鹅馆、海豚馆这些区域附近，更是人满为患。他们走走停停,漫无目的地跟着人群向前。
赵念念总觉得今天的秦小帅哥哪里有点不对劲，走了一阵才突然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，爽朗笑道：“小放，你今天的打扮不错嘛！总算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了！”
卢静怡也跟着不住点头。
倒不是说秦放平时的打扮多么老气，只是心态习惯使然，他平常总是穿着黑色，再加上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，整天一副酷哥模样，虽然脸还是好看的，但看久了总会腻。如今哪怕只是换了件卡通t恤，也显得青春洋溢朝气蓬勃多了。
秦放：……
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，假装没看到她们揶揄的神情。
作为从小生长在海滨城市的人，他对海洋馆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，然而架不住某只猫闹着想来玩，还说什么要来一起抓水母。
为了报答“恩人”，秦放还不得不忍辱负重地穿上一件印了海绵宝宝的卡通t恤。
秦放：……不会吧不会吧，某只猫不会真以为他没看过这个动画吧。
如果她现在是人的话，他一定要给她也套上一件派大星的t恤，让她跟着一起丢人现眼。只可惜某只猫实在心里没数，浑然不知道她因此躲了多少报复。
唐秋没有关注他们的谈话，她正趴在秦放的肩膀上，出神地望着四周的景象。
她家住在内陆城市，自小只能在书本和电视纪录片里看到海洋，所以才会有了中考之后的那场旅行。想到另一个“自己”，她不禁有些走神。
算起来的话，差不多明年的这个时候，“她”和爸妈应该就来到南浔了。
到时候能有机会再见到她们吗？
唐秋还在走神中，她一直念叨着的水母馆就已经到了。
说要秦放一起抓水母只是她一句随口的玩笑话，然而真的来到水母馆后，唐秋简直要在玻璃前挪不动步子了。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水母在光灯的照耀下美不胜收。其中最漂亮最夺目的一只水母像一团半透明的橙黄色火焰，在深蓝色的水波中徐徐绽放，美得简直不可方物。
唐秋看得如痴如醉，脸上的绒毛都紧紧贴在了透明的玻璃上。
秦放心中一动，目光落在卢静怡胸前的相机上，跟赵念念比了个手势。
唐秋看得正入迷，也没发觉抱着她的人什么时候换了。
还陶醉在水母美貌之中的她突然听到咔哒一声快门响，顿时一脸懵逼地回头，就看见身后的秦放着举着相机起身，向她们走来。
卢静怡拿过相机看了一眼，夸赞道：“小放，你这几张照片抓拍得还不错嘛。”
唐秋也凑过去看，的确不错。
画面中猫咪侧脸的线条圆润可爱，琥珀色的猫眼懵懂而专注地看向前方，顺着它的视线就能看到，隔着玻璃幽暗的深蓝色海水中，一团火焰般的水母静静地漂浮着。
她顿时得意洋洋起来，她就说她是一只超级美貌可爱的猫猫吧。
秦放看着也很满意，而且他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。同处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以来，他好像从来没有留过几张这只猫的照片。所幸发现得不算晚，以后都补回来就是了。
他们刚从水母馆离开，正好撞上一大群人往同一个方向走。问了才知道馆里的美人鱼表演很快就要开始了，于是也跟着人群的方向一路往前走。
表演场地附近已经来了不少人，正在抓紧时间占座位。
他们刚刚坐定，秦放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他扫了眼屏幕，低头对膝盖上的唐秋道：“你先占好座位，我接个电话很快就回。”
唐秋眨巴了一下眼，乖乖地窝在座位上目送他远去。
秦放也跟旁边的卢静怡说了声，一个人离开座位，拿着手机走到距离表演场地附近的一根廊柱下接通了电话。
电话是施文婉打来的。
他有些意外于她居然还会再打电话给他。毕竟在他从小到大的印象里，他的妈妈一直是一个高傲且自尊心极强的人，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，也从来不会回头。先前她那样给他过机会，都被他断然拒绝，依照她以往一惯的脾气，定然不会再来碰壁。
电话接通后，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。
久久的沉默过后，还是施文婉最先沉不住气：“小放，妈妈已经打算回法国了。我现在就在机场，如果你想跟我走，一切还来得及。”
秦放轻轻笑了一声：“您那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，何必再来问我。”
远处传来赵念念的喊声：“小放，快过来，表演要开始了。”
他抬起眼冲着她们招招手，示意自己很快就会过去。
施文婉也隐隐听到了他那边人声嘈杂，似乎有人正在呼唤他，终于忍不住道：“小放，你、你……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？”
她听到电话那头的少年轻声道：“您刚走的那段日子，还有前段时间您突然回来，一开始我好像也有很多话想跟您说，但是现在想想，我们之间，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。”
他们在很早之前都做出了各自的抉择，如今再说什么也只是枉然。
如今的一切，不过是当年机场分别后的延续罢了。
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。
施文婉紧紧地抓着手机：“小放，你现在是不是很恨妈妈？恨我骗了你和你爸。”
她还是不能接受，自己的儿子居然对自己这样冷淡绝情。
过了几秒钟，她听到电话那头的秦放认真答道：“如果是以前的我，的确会恨您，但同样也会痛恨我自己和这个世界。可现在我知道了，恨是一件让人很累的事。更何况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否认，您是我的母亲，您曾经生育并养过我，无论走到哪里，我都是您血脉的延续。如果有一天您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过得不好，我恐怕也没办法安心。”
“所以，我非但不恨您，反而还希望您能过得更好。”
少年的语气明明异常温柔，却让施文婉喉咙一哽，莫名地想落泪。
她终于微微哽咽道：“小放……”
还没来得及说什么，电话那头的少年就已经敏锐地听到了施文婉这边的声音。
他温声道：“飞机快要起飞了，您多保重。”
“祝您和那位翟叔叔永远幸福。”
他挂断了电话。
施文婉浑浑噩噩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，独身一人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。
播报的女声已经在催促着乘客抓紧最后的时间检票，可她拎着行李箱却无法迈出一步。
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情绪卷土重来，再度攫住了她。
上一次出现时仿佛还是在许多年前，爸爸妈妈先后离世时，她站在病床前，听到他们最后那失望而饱含忧虑的沉重叹息声。
施文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，但她突然就泪如雨下，整个人哭得浑身颤抖，难以自抑。
偶尔有路过的人奇怪地看她一眼，但由于赶行程，也来不及关注这位陌生人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。毕竟这世间人来人往，如此行色匆匆，又有谁会真正为一个毫无干系的人驻足呢？
……
回到座位上时，表演已经开始了。
演员们小姐姐需要穿戴美人鱼的服饰和假鱼尾，在巨大的透明水箱中伴随着音乐，不断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姿势，由于耗氧量巨大，她们每隔几十秒就要迅速上浮换气。
巨大的鱼尾翻腾着，无数气泡上涌。
表演结束，全场短暂的寂静后掌声雷动。就连趴在秦放膝盖上的唐秋也被身后的少年抱起，用力拍了拍两只爪心的肉垫。
唐秋：……我只是一只工具猫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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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放随手把猫挂在他的肩膀上，准备往外走一走接人。还没走出几步，远远地就看到了卢静怡和赵念念她们冲他招手。
他下意识抿了抿唇。
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,是秦爸的短信。
【小放，实在对不起，爸爸今天实在有个会议走不开，只能让你静怡阿姨她们先陪你。爸爸祝你玩得开心,等下次爸爸一定会好好陪你。】
卢静怡走过来，看他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，很抱歉地眨眨眼睛：“……就原谅你爸吧,他拉了我们来给他壮胆,本来都已经快下车了,可是他还是不好意思，让我们来陪你玩。”
她这样一说,就连唐秋也能想象出秦爸跃跃欲试后又掉头就跑的模样。
还是要再给他一点时间,这位可怜的大金主还需要一段时间好好适应新的相处模式。
秦放虽然略有失望,不过更多的还是如释重负。
这么多年来,他们父子俩一直保持着相敬如“冰”的状态，冷不丁要硬凑在一起只会让双方都尴尬不已。还是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，让那些陈年的伤口慢慢地自行痊愈。
见秦放并没有介怀,一行三人才检票进了馆内。
他们来的这家海洋馆占地面积极广，整个场馆分了十二个主题区，里面根据不同生物种类又划分了大大小小的游览馆。真要说起来，这家海洋馆里其实还有秦爸的投资在。
眼下正值暑假,海洋馆里到处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子游玩，尤其像企鹅馆、海豚馆这些区域附近，更是人满为患。他们走走停停,漫无目的地跟着人群向前。
赵念念总觉得今天的秦小帅哥哪里有点不对劲，走了一阵才突然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，爽朗笑道：“小放，你今天的打扮不错嘛！总算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了！”
卢静怡也跟着不住点头。
倒不是说秦放平时的打扮多么老气，只是心态习惯使然，他平常总是穿着黑色，再加上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，整天一副酷哥模样，虽然脸还是好看的，但看久了总会腻。如今哪怕只是换了件卡通t恤，也显得青春洋溢朝气蓬勃多了。
秦放：……
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，假装没看到她们揶揄的神情。
作为从小生长在海滨城市的人，他对海洋馆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，然而架不住某只猫闹着想来玩，还说什么要来一起抓水母。
为了报答“恩人”，秦放还不得不忍辱负重地穿上一件印了海绵宝宝的卡通t恤。
秦放：……不会吧不会吧，某只猫不会真以为他没看过这个动画吧。
如果她现在是人的话，他一定要给她也套上一件派大星的t恤，让她跟着一起丢人现眼。只可惜某只猫实在心里没数，浑然不知道她因此躲了多少报复。
唐秋没有关注他们的谈话，她正趴在秦放的肩膀上，出神地望着四周的景象。
她家住在内陆城市，自小只能在书本和电视纪录片里看到海洋，所以才会有了中考之后的那场旅行。想到另一个“自己”，她不禁有些走神。
算起来的话，差不多明年的这个时候，“她”和爸妈应该就来到南浔了。
到时候能有机会再见到她们吗？
唐秋还在走神中，她一直念叨着的水母馆就已经到了。
说要秦放一起抓水母只是她一句随口的玩笑话，然而真的来到水母馆后，唐秋简直要在玻璃前挪不动步子了。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水母在光灯的照耀下美不胜收。其中最漂亮最夺目的一只水母像一团半透明的橙黄色火焰，在深蓝色的水波中徐徐绽放，美得简直不可方物。
唐秋看得如痴如醉，脸上的绒毛都紧紧贴在了透明的玻璃上。
秦放心中一动，目光落在卢静怡胸前的相机上，跟赵念念比了个手势。
唐秋看得正入迷，也没发觉抱着她的人什么时候换了。
还陶醉在水母美貌之中的她突然听到咔哒一声快门响，顿时一脸懵逼地回头，就看见身后的秦放着举着相机起身，向她们走来。
卢静怡拿过相机看了一眼，夸赞道：“小放，你这几张照片抓拍得还不错嘛。”
唐秋也凑过去看，的确不错。
画面中猫咪侧脸的线条圆润可爱，琥珀色的猫眼懵懂而专注地看向前方，顺着它的视线就能看到，隔着玻璃幽暗的深蓝色海水中，一团火焰般的水母静静地漂浮着。
她顿时得意洋洋起来，她就说她是一只超级美貌可爱的猫猫吧。
秦放看着也很满意，而且他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。同处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以来，他好像从来没有留过几张这只猫的照片。所幸发现得不算晚，以后都补回来就是了。
他们刚从水母馆离开，正好撞上一大群人往同一个方向走。问了才知道馆里的美人鱼表演很快就要开始了，于是也跟着人群的方向一路往前走。
表演场地附近已经来了不少人，正在抓紧时间占座位。
他们刚刚坐定，秦放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他扫了眼屏幕，低头对膝盖上的唐秋道：“你先占好座位，我接个电话很快就回。”
唐秋眨巴了一下眼，乖乖地窝在座位上目送他远去。
秦放也跟旁边的卢静怡说了声，一个人离开座位，拿着手机走到距离表演场地附近的一根廊柱下接通了电话。
电话是施文婉打来的。
他有些意外于她居然还会再打电话给他。毕竟在他从小到大的印象里，他的妈妈一直是一个高傲且自尊心极强的人，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，也从来不会回头。先前她那样给他过机会，都被他断然拒绝，依照她以往一惯的脾气，定然不会再来碰壁。
电话接通后，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。
久久的沉默过后，还是施文婉最先沉不住气：“小放，妈妈已经打算回法国了。我现在就在机场，如果你想跟我走，一切还来得及。”
秦放轻轻笑了一声：“您那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，何必再来问我。”
远处传来赵念念的喊声：“小放，快过来，表演要开始了。”
他抬起眼冲着她们招招手，示意自己很快就会过去。
施文婉也隐隐听到了他那边人声嘈杂，似乎有人正在呼唤他，终于忍不住道：“小放，你、你……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？”
她听到电话那头的少年轻声道：“您刚走的那段日子，还有前段时间您突然回来，一开始我好像也有很多话想跟您说，但是现在想想，我们之间，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。”
他们在很早之前都做出了各自的抉择，如今再说什么也只是枉然。
如今的一切，不过是当年机场分别后的延续罢了。
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。
施文婉紧紧地抓着手机：“小放，你现在是不是很恨妈妈？恨我骗了你和你爸。”
她还是不能接受，自己的儿子居然对自己这样冷淡绝情。
过了几秒钟，她听到电话那头的秦放认真答道：“如果是以前的我，的确会恨您，但同样也会痛恨我自己和这个世界。可现在我知道了，恨是一件让人很累的事。更何况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否认，您是我的母亲，您曾经生育并养过我，无论走到哪里，我都是您血脉的延续。如果有一天您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过得不好，我恐怕也没办法安心。”
“所以，我非但不恨您，反而还希望您能过得更好。”
少年的语气明明异常温柔，却让施文婉喉咙一哽，莫名地想落泪。
她终于微微哽咽道：“小放……”
还没来得及说什么，电话那头的少年就已经敏锐地听到了施文婉这边的声音。
他温声道：“飞机快要起飞了，您多保重。”
“祝您和那位翟叔叔永远幸福。”
他挂断了电话。
施文婉浑浑噩噩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，独身一人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。
播报的女声已经在催促着乘客抓紧最后的时间检票，可她拎着行李箱却无法迈出一步。
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情绪卷土重来，再度攫住了她。
上一次出现时仿佛还是在许多年前，爸爸妈妈先后离世时，她站在病床前，听到他们最后那失望而饱含忧虑的沉重叹息声。
施文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，但她突然就泪如雨下，整个人哭得浑身颤抖，难以自抑。
偶尔有路过的人奇怪地看她一眼，但由于赶行程，也来不及关注这位陌生人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。毕竟这世间人来人往，如此行色匆匆，又有谁会真正为一个毫无干系的人驻足呢？
……
回到座位上时，表演已经开始了。
演员们小姐姐需要穿戴美人鱼的服饰和假鱼尾，在巨大的透明水箱中伴随着音乐，不断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姿势，由于耗氧量巨大，她们每隔几十秒就要迅速上浮换气。
巨大的鱼尾翻腾着，无数气泡上涌。
表演结束，全场短暂的寂静后掌声雷动。就连趴在秦放膝盖上的唐秋也被身后的少年抱起，用力拍了拍两只爪心的肉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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